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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研園地

探尋“兒童的視角”為何不容易

  【導讀】

  近年來,教師們不斷聽到課程要以兒童的經驗為基礎,要尊重和采納“兒童的視角”的呼聲,但在實踐中教師們發現,要落實“兒童的視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教師都會說自己是“根據兒童的需要”“依據兒童的興趣”,但從課程的思路和框架來看,卻擁擠地排列著那些自以為很重要的知識和技能,具有鮮明的成人中心色彩。為此,我們特邀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黃進教授從前段時間幼兒園都在研制的“疫情主題課程”切入,談談什么是“兒童的視角”,探尋“兒童的視角”為何不容易,以及課程中如何采納兒童的視角。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導致開學延期的消息傳來,很多幼兒園就開始研制“疫情主題課程”。但看到不少計劃好的課程框架后,我們又有點惶惑,這樣的計劃是不是制訂得太急了點?大主題、小主題、線索預設齊全,關鍵經驗、發展目標皆已明確,甚至連知識點、教學方法也安排妥當,但事實上教師都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日子才開學,也不知道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孩子可不會在原地等著,他們的經驗在一刻不停地生長。如果我們不能將課程建立在對兒童的理解上,那么往往會“錯付”一腔熱情,目標、內容、方法都會落空。

  多年來,我們都在強調課程要以兒童的經驗為基礎,近年來也不斷聽到要尊重和采納“兒童的視角”的呼聲,但在實踐中我發現,要落實“兒童的視角”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里我就以課程中“兒童的視角”為話題,談談它究竟是什么以及我們該如何去行動。

  一、什么是“兒童的視角”

  “視角”這個詞,英文是perspective,也譯為“透視”,最早指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一種繪畫技法,就是“看穿”的意思,繪畫者運用小孔成像的原理從一個固定的視點觀察,用平面來表現所“看穿”的三維空間。后來,有不少哲學家運用這一概念來表示“我”所看到的與“我”所處的位置是有密切關系的。德國社會學家卡爾·曼海姆就明確表達:“知識總是來自于某一個位置。”中國古代也有類似觀念的表達,比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說的就是一個事物是什么樣子的,在于我們從什么位置去觀察它。我們無法擺脫自己所在的位置、身份、觀念對認識事物和現象的影響,甚至這些影響遠遠超過我們自己的估計。同時,后現代哲學家們也認為,所謂的“第三人稱視角”“完美視角”是不存在的。意識到人類在觀察世界時的多元、主觀和差異,有助于我們反思自我中心主義,有助于我們更好地進行對話和溝通,形成更開闊、更包容的“視域”。

  兒童當然也具有自己觀察和體驗世界的視角。系統闡述這一現象的是瑞典兒童教育研究者索默爾,她認為“兒童的視角”代表著兒童對世界的感知和體驗,指的是兒童作為自己世界里的主體,能構建其所在世界的意義,并表達自己的感知和體驗,這是一種“兒童自己的現象學”(Dion Sommer, 2010)。而且,兒童的視角不是固定的,隨著個體的成長,其視角會經歷質的變化。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兒童的視角”的英文是“children’s perspectives”,其中“兒童”是復數,“視角”也是復數,強調的是“多個兒童”“多種視角”,而這恰恰是區分傳統的兒童心理研究與兒童的現象學研究的關鍵之處。

  綜合起來說,“兒童的視角”偏重于指兒童對世界的感知和體驗,或者說,是將兒童的認知、感受和體驗視為一個意義整體,而非將它們分開;偏重于強調兒童之間的差異、視角之間的差異,而非兒童發展的抽象、普遍規律;偏重于強調經驗生成和變化的性質,而非兒童獲取抽象概念。這里的兒童,是活生生的、具體的兒童,是千姿百態的、成長發展中的兒童,是生活于當下的、文化情境中的兒童,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嬰兒都具有自己的視角,他在與成人的呼應和沖突中理解周遭世界: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抓握,每一聲咿呀學語,都是他自己意義世界中的漣漪。他是一個有目的、有意圖、能積極行動的主體,不僅發展和完善著自身,還不斷掀起波瀾,影響著周圍的人際世界。

 

  “兒童的視角”重要嗎?當然很重要,它理應歸屬于近現代以來形成的“發現兒童”“兒童中心”的思想脈絡,這一概念本身也是成人探尋兒童世界的旅程中的一種新的工具,隨著時代的發展,煥發著鮮明的后現代主義光彩。它提醒成年人,要蹲下來,要努力去理解具體的兒童,要通過觀察和傾聽去分享兒童的意義世界,通過“達成共識”的方式參與到兒童這一世界的構建中去。

  二、探尋“兒童的視角”為何不容易

  我們還是回到幼兒園設計的“疫情課程”的話題,很多教師都會強調自己采用了兒童的視角,“根據兒童的需要”“依據兒童的興趣”“兒童喜歡”等都是高頻出現的語句。其實在平時的課程設計中也常常見到這種現象,即教師聲稱自己的課程依據是兒童,但從課程的思路和框架來看又具有如此鮮明的成人中心色彩,擁擠地排列著那些自認為很重要的知識和技能,包括宏大的情懷。這種課程敘事似乎是通過直接宣稱和斷言而不是邏輯、事實,強行將成人的價值取向和兒童的興趣拉扯在一起。我在這里批評這樣的現象,其實指向了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很多成人,我們都會因為特別想去教兒童而犯錯誤,會對成人和兒童之間究竟能分享些什么而心存困惑,正因為沒有人能完美無缺地解決這樣的問題,所以才需要不斷批評和反思。

  有一種情況是,我們很多成人還處于前盧梭的階段。教育思想史上將盧梭視為“發現兒童”的第一人,就是因為他極力呼吁兒童是有自己的情感和精神世界的,童年也有其自身的價值,而不是附屬于其他人生階段的。他的觀點總被貼上“浪漫主義”的標簽,而日常話語中“浪漫主義”又被視為“不現實”“不接地氣”,成了成人為捍衛威權而要打擊的靶子,似乎強調尊重兒童的興趣和需要、傾聽和理解兒童,都成了成人不負責任的表現,而負責任就不能“事事聽小孩子的”。

  這種觀念反映在教育實踐中,常常表現為教師會將自己認為重要的知識、技能、價值觀看成是不可挑戰的標準,以“嚴師”的面目對孩子頤指氣使。還有的時候,盡管沒有對孩子示以顏色,但不由分說地設計一套課程,沒有想過認認真真地問一問孩子、和孩子聊一聊,這又何嘗不是眼里沒有兒童的表現呢。

 

  另一種情況更常見些,即我們聲稱自己了解了兒童,明確了他們的需要和興趣,還依據了一些發展心理學理論以及《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等文本,因此自認為設計的課程已經凸顯了兒童本位和兒童的視角。但是最大的問題在于,我們依據的只是兒童普遍和客觀的“身心特征”和“發展規律”,它們當然是重要的,但面對具體兒童又往往是蒼白無力的。這也是我們很多剛從學校畢業的新教師入職以后面臨的困難,書本上學到的是抽象的理論,但面前的兒童卻是活生生的,擁有自己的意愿、需要和精神世界。將兒童抽象化,將兒童的心理理論化,就會用概念去遮蔽鮮活的現象、經驗,使得課程失去了扎實的根基。

  我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上海市松江區教育學院唐曉晴老師撰文談到了自己的擔憂,其中一條就是擔心教師“自以為是”。她和她的教研團隊在調查中發現,在對本班孩子當下經歷不完全知道的前提下,教師在回答“孩子可能會有哪些發現、感受與體驗”這一問題時,20個人以教師視角(或者說成人意志)進行分類表述,如病毒認知、自我保護、生命安全、學會感恩等;10個人以概括的方式表述孩子的情況,如情感方面的焦慮、害怕等。在了解具體孩子之前,我們怎么知道孩子會對新型冠狀病毒的知識有興趣呢?怎么會認為家里沒有對孩子進行自我防護教育呢?他們對醫護人員的舍生忘死有關注和印象嗎?面對這場疫情以及疫情帶來的漫長假期,他們一定會焦慮、恐懼嗎?

  唐老師從有的教師那里了解到,孩子們真正具體的問題是“白衣天使是什么”“病毒在哪里”“還有多久可以上幼兒園”“為什么爸爸媽媽變成在家里工作了”等。這確實是從兒童的視角發出的疑問。我也向少數幾個孩子了解過,由于他們身邊沒有患者,親人中也沒有趕赴抗疫一線的醫護人員,他們最容易產生的消極情緒是無聊,但他們也常常因為不用上學和上輔導班而高興。有位孩子的媽媽告訴我,孩子對教師傳上來的關于新型冠狀病毒的繪本、視頻等沒多少研究的興趣,對待新型冠狀病毒的態度“有點像對童話里的大灰狼”。

  有一個叫桃子的5歲小女孩畫了很多畫,早先畫的是緊閉大門的樓房,外面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她說“大家都躲在家里,不能出去”(見圖1)。后來畫面變得豐富,她想象出一個圓形的上面有點點的病毒,這個病毒不但很大,而且到了春天還像種子一樣發了芽。“病毒”向樓房扔了很多石頭,把“樓房”都包圍起來了,但是左上角仍然有一張太陽的笑臉(見圖2)。桃子兩歲的弟弟則把病毒想象成怪物,還遷移了原來聽過的故事內容,說“爸爸是膽小鬼,世界上根本沒有怪物”。因為他想出門玩耍,姐姐就勸他:“病毒等夏天就好了(沒了)。”媽媽說:“孩子只要有喜歡的游戲和玩耍的同伴,幾乎是不受疫情影響的,他們沒有大人的那份沉重。”而桃子很關心病毒什么時候消失,因為病毒讓弟弟過生日時沒有吃到蛋糕,她希望到了夏天自己過生日時能夠穿裙子、吃蛋糕和冰淇淋。

 

  我們發現,桃子在用繪畫的方式講述她的故事,也在向成人表達她的期盼。她用“扔石頭”來詮釋病毒的兇狠和惡意,用“發芽”來理解病毒能夠繁殖和傳播,用關閉的樓房形象來表達人們采用的防護措施,而她關心的則是半年之后在自己的生日能不能吃上蛋糕。她沒有刻意去學習什么高深的知識,但她的畫已經展現了她的認知、理解以及豐富的經驗。她甚至會說服和安慰弟弟,為健康的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做貢獻。能夠穿著漂亮的裙子,吃著蛋糕和冰淇淋慶祝自己在夏天的生日,這就是一個5歲小女孩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和想象,這是她的生活、她的視角,這種體驗是多么珍貴而且無可替代啊。

  然而,如果不去詢問和了解,只憑著書本上的理論,我們無從得知孩子那小小心靈中藏著多少屬于自己的想法。在實踐中,理論(包括《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這樣的文本)是為解釋孩子的經驗服務的,而不是在不去傾聽和了解孩子的情況下,用理論去推導孩子的心理。

 

  三、課程中如何采納兒童的視角

  對于“采納兒童的視角”“根據兒童的興趣”這樣的話語,我們千萬不能只把它們當成口號??谔栔淮砹艘环N“觀念正確”,喊得再多也不能證明是已做到的事實,反而有文過飾非的嫌疑。理解兒童的視角對于教育者來說非常重要,所以才應該把它當成一件踏踏實實的事情去做。

  首先,要有尊重和傾聽的態度。這就要求成人懸置“前見”——預設的立場,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兒童的想法和我們成年人不同,是一件天然正確的事情。皮亞杰說:“一個孩子總是正確地回答他自己的問題。”如果孩子的回答不正確,很可能是因為他對情境的理解與成人有所不同。最能體現專業能力的地方,就是理解從兒童那里構建的問題情境和意義世界是什么。

  當前,哪怕是研究兒童發展普遍規律的心理學家,都強調不要光看兒童是否完成了研究人員為他們設計的任務,而要注重讓他們自己對任務進行“復盤”,從中看到他們對這一任務的理解,從而校驗這一任務的效度。人對人的理解,本來就很不容易,由于跨越了歲月的鴻溝,又受到潛意識里權力因素的制約,成人理解兒童比成人理解成人還要難。所以,成人才需要凡事多請教孩子,多鼓勵他們表述,多聽聽他們的想法和見解。陶行知先生說:“人人都說小孩小,誰知人小心不小;你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還要小。”只有懷著對大自然和人類的敬畏心,才能讓教育有一個正確的起點。

 

  其次,要注重兒童的視角的差異性和多元性。如前所述,兒童的視角指的是“多個兒童”的“多種視角”,如果只是為了探尋普遍規律或者“大多數”,這種探尋就失去了獨特的意義。幼兒園班級里有那么多孩子,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先天稟賦、氣質以及家庭生活經驗,集復雜的生物和文化因素于一身,對同一個話題一定有不同的感受、想法和判斷。我相信,桃子有自己的故事,其他孩子也會有不一樣的故事。這些差異應該被視為寶貴資源,而不是被忽略和克服的東西。比如,在一個關于“好天氣和壞天氣”的話題討論中,孩子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發現下雨的時候花兒很開心,但有的孩子卻認為對想去海灘玩的孩子來說下雨會讓他很傷心;有的孩子覺得雪天是好天氣,但又發現對于帶寶寶的媽媽來說下雪會讓她感到很困難,因為她沒法在雪地里推嬰兒車(Pramling Samuelsson & Mårdsjö Olsson,2007)。對于天氣話題的討論,如果讓孩子充分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活動的目的就不會指向獲得“什么是好天氣和壞天氣”的統一答案,而是去形成更具開放性的意義空間。正是這種不同的聲音,能為我們設計課程、改造環境提供參考,讓它們具有包容力和靈活應變的特征,不論兒童群體還是個別兒童都能在其中得到豐富的滋養。

 

  最后,收集和運用“兒童的視角”也需要一些方法。我們當然可以根據對兒童、領域教育以及社會生活的認識去形成一些討論的話題,但它們應該是開放的,要避免在主觀上框定一些立場和任務,只讓孩子進行一點工具上、方法上的選擇。唐老師在文中說,不要預設那些我們認為必要的問題去問孩子,比如“對于這次疫情,作為地球小公民,你想如何保護地球”,唐老師說:“其實你收集到的大部分孩子的想法大多來自家長”。我的理解是,這樣“高大上”的問題根本不是來自兒童的視角,這是典型的宏大敘事,很少能引發孩子由衷的熱情,這是我們常常出現的情況。唐老師說:“有可能的話,去了解你班上的每一個孩子。”“他們真實經歷了什么?說了什么?想了什么?有什么問題?有什么計劃?有什么愿望?”我認為這就是在收集孩子們的感受和想法,可以群體談話,也可以個別交流,可以用繪畫的方式,也可以錄下他們的聲音。有的問題適合設計為集體討論,有的經驗可以運用于操作區域材料,有的想象會成為環境的一部分,而有的話題也會成為伙伴之間的悄悄話。兒童有一百種語言,關鍵在于我們要認真去聽,去發現他們的聲音與我們的社會文化的共振所在,用有質量的資源去支持他們感受和思考。他們的聲音甚至會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的價值觀,讓成年人也在其中得到成長。那么教師的“教”到底體現在哪里呢?就體現在這個傾聽和回應孩子的過程中。

  可能有人還會提出這樣的疑問:“兒童的視角確實和大人不那么一樣,那么難道大人覺得重要的東西,就不教了嗎?”以這次疫情為例,這是中國乃至人類的災難,有許多人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有無數人在抗疫前線舍生忘死,那些來自大自然的殘酷教訓,那些來自人性的美好呼喚,難道不應該教給孩子,讓他們接受心靈的洗禮、學會感恩?這么好的教育契機就白白浪費嗎?我想說,幾個月的時間里,成人的生活發生如此大的變化,關于疫情的各種信息如此密集,該感受的、該了解的,孩子都感受和了解了,他們不是在真空中,他們的生活從來沒有停止過,他們一定會有自己的感受、想法和疑問。就像桃子,她已經感覺到了這段歲月的不同尋常,已經用她的方式參與了這一大事件。如果她的聲音能被聽見、能被理解、能被我們記錄和珍藏,那么就已經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她也會從中感受到自己的想法是被尊重和接納的,從而更愿意分享和表達。

  而成人當下應該做的,不是一股腦兒地把重要的事件和大道理傳授給年幼的孩子,而是在回應孩子需要的同時,身體力行地去示范好的行為,然后留下自己的記錄和思考作為未來的證詞。當孩子們長大想要追溯這段往事時,他們可以看到廣闊的大地上先輩們為此進行的掙扎和付出的努力,那一刻,他們會覺得生活不論順利還是艱難,都值得一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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